我走近加油站時,忽然心一冷,想起當時是星期天早晨,加油站是關的,幸好那裡還有個公共電話和一本破舊的電話,我撥電話到下個鎮上(大約二十英哩外)唯一的一家汽車修理公司。鮑伯接了電話,聽我說明我的困境。 「沒問題」他說,我把地點告訴他,「星期天我通常休息,不過我大概半小時可以到那裡。」聽見他要來, 我鬆了一口氣,但我又擔心他會獅子大開口,到時候不知要向我收多少錢。 鮑伯開 著紅色閃閃發光的拖車翩然抵達,我們一起開著車子回到營地。我跳下拖車轉過身 時,才十分驚訝地發現,鮑伯必須靠夾板和柺杖的支撐才能下車,他的下半身根本完全癱瘓!他拄著柺杖走向我們的旅行車,我腦海中再度浮出一堆數字,不知他這次善行要花我多少錢!
「喔!只是電池沒電罷了!只要充電一下,你們就可以上路了。」鮑伯把電池拿去充電,中間的空檔,他還變魔術逗我女兒,甚至從耳朵掏出一個兩毛五銅板給她。他把接電的電線放回拖車時,我過去問他該付多少錢。
「喔!不用了。」他答,我楞在那裡。 「我該付你錢的!」我堅持。
「不用」他又說了一次,「在越南的時候,有人幫我脫離比這更糟的險境——當時我兩條腿都斷了,但那個人只叫我把那份情傳下去,所以你一毛錢都不欠我;只要記著,有機會的時候,要把這份情傳下去。」
時光拉回二十年後,回到我忙碌的醫學院辦公室,我時常在這裡訓練醫學院的學生。 一個從別州學校來的二年級生辛蒂,到我這裡來實習一個月,以便和她母親一起住一段時間,她母親就住在醫院附近。我們一起探望過一個因酗酒、吸毒而入院的病人,正在護理站討論可能採取的療法,忽然間,我注意到她的眼中滿是淚水。
「妳不喜歡討論這類事情嗎?」我問。
「不是,」辛蒂啜泣著,「只不過那個病人有可能是我母親,她也有同樣的問題。」
午餐時間我們單獨躲在會議室內,探討辛蒂母親長期酗酒的悲慘歷史。辛蒂一把鼻涕、一把眼淚,很痛苦的掏心掏肺,把她家裡過去幾年的憤怒、尷尬、仇視,說給我聽;我請辛蒂的母親來治療,燃起了她的希望,我們還安排她母親去見一位訓練有素的諮商師。辛蒂母親在其他家人的強力鼓吹下,總算同意接受治療,入院幾個星期後,她整個人煥然一新、徹底改變。辛蒂的家庭原本瀕臨破碎的邊緣,第一次見到了希望的曙光。
「我該如何報答你?」辛蒂問。
我想起被困在雪地裡的那輛旅行車,以及那位下半身癱瘓的善心人士,我知道自己只有一個答案可以回答:「就把這份情傳下去吧!」 是的!請把那份情永遠地傳下去!讓這個社會更加幸福!